故人(二)

雖然說故人系列當初的想法是回憶我這十幾年來不斷的跟中年大叔把酒言歡的歷程
(不能說歷程，因為其實只是重覆同樣的事情)
不過目前仍在戒菸戒酒的我，其實還想起來好多其它以前的朋友
故=以前，跟死亡沒有關係
不過這篇還是要懷念一個過世的朋友
我的高中社團同學

高中的社團也可以玩的轟轟烈烈，現在回想起來還蠻神奇的!
我們攝影社的同學感情很好，不斷的辦活動、外拍、展覽、招募新生...
基本上也就是愛玩而已
鹿港吃小吃、阿里山看日出、武陵農場賞花、日月潭划船...
該玩的都用力玩，其實這種心情在上大學之後就沒有這麼純粹了(可能是高中玩太多?!)
就我的真正年輕人毫無意義的玩鬧，真的是要追溯到高中那段時間

那時候我們都在不同班級，瀞璇在十班，我在13班，小星在14班，小惠在7班
瀞璇家在埔里，好山好水
我們老是辦去埔里外拍，把所有埔里的觀光景點跟當地人私房景點全都玩遍了
常常住她家，她爸有次還特地帶我們上合歡山賞雪~
(雖然十幾年後的現在看多了高山雪地，不過當年賞雪真的很嗨!)

大學聯考我們都考上很好的學校，還在班上排行前幾名
我跟瀞璇跟小惠上同個大學(不同科系)，又加入了攝影社
接著又是歡樂的時光
不過大學忙的事情多，要念書、要聯誼、要交男女朋友、要跟系上一起玩、要跟別的社團一起玩、要跟室友聚會、要辦有的沒有的活動.....
我們碰頭的時間並不多

大三的時候瀞璇檢查出有惡性腫瘤
當時我跟小惠還有去醫院看她
後來她深居簡出養病的那段時間，其實我跟她也只有碰頭過一兩次
她幾乎吃全素，自己做飯，本來就很瘦小的身體就更瘦了

如果知道自己所剩的時間不多，你會做甚麼呢?
你是不是有被問過這個問題?
但是你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嗎?
我肯定那個時候我是沒有認真想過的
瀞璇堅持繼續念書、工作，在台北打拼
即使這樣我好像沒有認真的想過她的心情
而且她總是表現的一副沒有問題不用擔心
我好像也真的相信沒事情

我研二的時候聽說她搬回埔里養病
後來半年後再聽到，她已經過世了
我跟小惠去她家拈香
她最後一段時間有她最好的國中同學(當醫生了)照顧
她媽媽說，最後一段時間不是她在照顧瀞璇，而是瀞璇在照顧她
聽得我一整個想哭

其實一直都忍著不要哭出來
可是看到遺體的時候我真的忍不住了
肉幾乎都被癌細胞吃光
幾乎只剩一副骨架
當年的那些夢想呢?
我們高中的時候談論著未來會有輕薄短小的攝影機，我們女生也可以扛的
可以上山下海的跑
現實上已經實現了，
但是夢想永遠都不會實現了!

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我跟小惠哭完走出來
開著車想要去以前一起玩的地方懷念她
但是921地震甚麼的，景點的風光也整個改變了
夢谷一點都不夢幻了，甚麼幻悠谷我也找不到在哪裡了
我們回到鯉魚潭沿著湖邊走路
鯉魚潭的太陽好大
是我記憶中的鯉魚潭嘛?我也不是很確定
只是記著看到的一切


距離那天已經過了六年了吧?!
就在前兩天，我又回到了鯉魚潭
我負責的排水案件要去會勘，跟業主解釋設計理念
之前老闆說要我去看現場，我說我去過，不用再去
不過會勘就非要出面不可

一樣的大太陽
一樣的沒有太多遊客
我沒有走到湖邊去
不過就是個工作，不需要聯想太多

想去看她的父母
想想見面了又可以聊甚麼呢?
聊了又是多傷心吧?!

其實那年之後我還有很多次經過埔里
我都避免停留，就算要停留也避免落單
太美好的地方，太美好的人，太美好的過去
都不敢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