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3月21日 星期三

故人(一)

去台東的第一個案子
是監造一個海邊的工程
那工程曾經短暫的沸沸揚揚,上媒體,社區自救甚麼的
後來也很多朋友問過我那個案子的狀況,(哀~兇手是我也不是我)

今天不談這個,談的是那個案子讓我更念念不忘的一件事情!

那場的工地負責人是一個台東的老承包商A
人很有趣,雖然個性是急躁的,可以用"較土性"來形容,但是是真正的好人
雖然我是新人,A都叫我"阿妹仔",
我跟他的女兒差不多歲數,所以基本上他對我都是和藹的照顧神色

接著要說我這一行難免會遇到的綁材料的狀況
這個案子就發生了,而且材料之一還是我在台南就常遇到的種類
A跟上游(也就是設計者聯絡的掮客,或是設計者又兼掮客)價錢談不攏
標到案之前講好的價錢,那個掮客現在翻臉不認帳
我跟A說,不然我跟台南那邊問問看,不可能通路全部都被掌握吧!

於是我就打電話問了以前認識的廠商
那通電話有點詭異
他說他也認識A
然後對我當然還是客氣的(或者敷衍,我想我那時候的道行還不夠)
結果是甚麼? 我打電話問的通路,可能就是A被掮客威脅的通路,同一條!!!

其實最近仔細回想這件事情,我那個時候就有想到這個可能,我問錯門路了!
我明明還有其他門路可以問的,但是那時候的我,跟A還不夠熟,對台東業界也不夠熟
於是我選擇盡到心意就好,沒有再去問其他門路,
畢竟這還是屬於既是非法又是擋人財路的領域,最好還是不碰的妙
(當時並沒有想到這樣碰一半,才是更糟糕的事情)

那個案子在這些過程之中當然還是如火如荼的進行
我跟A還有A的老婆(偶爾會來工地幫忙)也越來越熟
A的老婆長得比實際年紀年輕很多,而且他們夫妻的感情非常的好
有時候我會虧A,怎麼把到這麼漂亮的老婆
A都會用誇張搞笑的反應再把他們當年的羅曼史再講一次

想不到,後來的發展急轉直下

工程快完工的時候,有天晚上我跟師父跟A在一個路邊熱炒店"三拎"(喝小酒)
我問A說他老婆怎麼不一起來
A說他老婆身體不適,台東的醫院醫療品質差,他帶老婆去打了兩隻大針,結果人還是覺得不舒服,所以在家休息。當時A跟我師父都說這樣的情況其實不太妙,可能不是小病,是大病了該去檢查了。這種事情我這種健康寶寶當然不懂,天真的想說應該沒有甚麼事情吧,希望沒事!

那個工程完工之後,後來又忙別的案子,想不到月底開車在台東市區晃
居然看到A家在做喪事
他老婆過世了,癌症

很長的時間,A走不出這個痛
偶爾借酒澆愁
到隔年的母親節還找我這個"阿妹仔"去喝酒
"每逢佳節倍思親"...A說

為什麼A會選擇常找我喝酒呢? 是這樣的
當年他不但那個材料講價講不下來
而且因為我打了那通電話,所以那個通路更不爽,還要抬高價錢
A當然不知道我在中間說了甚麼,以為我是講了他甚麼壞話還是要分一杯羹甚麼的
那個時候是A的老婆跳出來幫我講話,她說我沒有壞意,我也是一個人在外面討生活
如果是他們女兒在外,也希望別人照顧他們女兒,不被亂誤會甚麼的!

A也沒來質問我當時情況是怎樣,因為他老婆都這樣說了,他就相信了
摸摸鼻子出錢了事,也絲毫沒有遷怒到我頭上
因為他老婆對我的關心, 所以他也對我關心
總是對我說,要是有被誰欺負要告訴他甚麼的

總之這麼明白的事情我居然花了這麼多年才搞清楚

寫到這裡又想起來一件事情
當年我騎的金旺摩托車
在那個路邊熱炒店三人喝酒散會,我要回家的時候
居然發不動了,不知道是天氣太冷還是沒電甚麼的
踩了老半天,後來A說用推的可以發動(我第一次聽到)
於是我在摩托車上催油,A在後面快跑推車
車子居然發動了!!!!!
那個很冷的夜晚,喝完酒的熱度,再加上明明微醺還要處理這種麻煩事的緊張感
再加上有中年朋友保證沒問題的安心感
再加上現在回憶起來的遺憾感

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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