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三)

故人(三)終於懷念起我的爺爺了
我爺爺在前年過世，那時候我剛去台東沒幾個月，就要台中台東兩地跑
又不願意請太多喪假，怕同事過問太多家裡的事，
或者要給奠儀之類的這種我很難處理的事情

再者，我都幾年沒回家了，
別說回家了，爸媽的電話一直設在黑名單裡
我不願意看到聽到他們，
更別說我哥哥嫂嫂了，簡直跟深仇大恨的仇人沒兩樣

總之，我還是得要回去參加喪禮...
我並沒有討厭我的爺爺

除了他嚴重的重男輕女
還曾經因為我念書念得比兄弟好，有"豬不肥，肥到狗"的經典評論之外
並沒有做出甚麼對不起我的事情

不過他對不起我奶奶，跟我爸那一輩的可能就多了
(畢竟我家古早應該是海盜，個性一個比一個差勁)

爺爺過世的前幾年，奶奶就有老年痴呆的跡象
奶奶從年輕的時候生活就一直很倚靠爺爺，病了之後更明顯
爺爺一不在身邊就沒安全感
(當然我爺爺也一向習慣對我奶奶呼來喚去)

奶奶經過非常多次的檢查之後，終於發現老年痴呆症的原因
(那時候她的腦子已經差不多變成是中空的了)
原因是:"梅毒"
那怎麼會感染呢?
是爺爺年輕的時候出去玩，回來後傳染給奶奶的!

為什麼我們知道?
因為奶奶年輕的時候就發病了
爺爺怕做的壞事被發現，於是串通醫生，對奶奶隱瞞真正的病因
奶奶吃了抗生素把症狀壓下來，但是身體都一直不太好
她還一直很內疚，覺得自己身體不好會給小孩有不好的遺傳
就這樣內疚了一輩子，到病毒感染到腦部，把她的腦給吃了為止

爺爺過世前後，奶奶早就臥病在床，也沒有意識，
(不過她身體應該還可以活很久)
沒有人會在祭文中提到這一段
而且反正人死都死了，這些過去也就不是太重要的事情了!

我想爺爺的一輩子大致上是開心的吧
他自己雖然在農會庸庸碌碌的上班一輩子(印象中應該是農會!)
不過拿錢給我爸創業，過足了當大老闆的癮
(雖然我爸也把錢都給敗光了)
子孫成就在頂峰時期，都是可以拿來跟別人大肆炫耀的
那幾年的全家福照都洋溢著一種不協調的幸福的氣息
(可能只有我自己一直覺得不協調...)
總之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算是還蠻有成就就是了

在我印象中，爺爺喜歡看日本的電視節目(很早就裝了小耳朵)
家裡種了上百盆的蘭花跟各式各樣的盆栽植物
他有非常多的五金工具，會修各式各樣的東西
(我在山上的老家應該是爺爺蓋的)　
老年在霧峰的山上有大片土地養老，也算是安享天年

總之沒有人要去蓋棺論定甚麼
對不起誰之類的事情，我想我也覺得沒有甚麼好憤恨的
那個保守的年代，搞不好也只有這樣的選擇

會想起爺爺
是因為在前一個監工的案子，那個村落有著許多盧小小的老人
幫村子不斷的爭取經費要錢來做一些不是太有效果的建設
老人們有著一些老人斑，跟一輩子的成就所建立的自信
"我在這裡住了X十年，怎麼會不知道這個地方...."

讓我想起有次爺爺跟我提到他去參加的某次土地徵收說明會
在會上發言，振振有詞的爭取最大的福利
他在跟我敘述的時候，表情是很驕傲的
驕傲他的起身，驕傲他可以說出合理且有力的話來爭取權益
(為何會跟我提這件事情，想來是因為我那時候是公務員的緣故吧)

(這讓我後來做土地徵收說明會的時候都不知道要面對地主們說甚麼...)

---------------------------------------------------------------

另外很感謝爺爺的一點
我那還算尚可的酒量應該是從他那邊遺傳的吧
我爸媽酒量都不好，
有次我很疑惑的問我叔叔，到底我家有沒有好酒量的遺傳?
叔叔說，他小的時候有個印象
黃昏的時候，爺爺奶奶忙完田裡的事，爺爺騎著野狼載著老婆小孩
在矸仔店先停下來買一瓶米酒，然後邊喝邊騎車回家
想來酒量應該是不錯!























前一個工作